2021-10-9
(三)
1977年,邓小平复出。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,“拨乱返正,改革开放”。邓小平指出,要发展生产力,搞现代化建设。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。知识分子是劳动人民。教育是民族的最根本利 益。他推进政治体制改革。
有次会议上,曾宪九教授说:“这是解放以来,做研究的黄金时期”。我们可以听到曾教授发自内心的欢呼。外科代谢实验室遭封闭10年之久,终于恢复生机。主任重新回到阔别多年的外科病房,重新出现在追随他多年的弟子群体中。他重新回到了病人的身边。
曾宪九教授敏锐地观察到20世纪70年代,危重病医学的发展和ICU 的建设己经在全球范围内呈可观的态势。危重病医学强力地吸引着曾宪九教授的兴趣和注意力,以致在晚年不遗余力地推动ICU的建设。为什么?因为这符合曾教授一贯的学术理念:“把基础研究的最新成果应用于临床,促进临床医学的发展,极为重要”。他认为ICU是实践这种理念的合适的临床基地。
要建立一项新的专业,首先要选合适的人才。我不是协和医学院毕业生,按通俗的说法,并非嫡系子弟。我没有经过住院医师的正规培训。曾教授并没有因此嫌弃我。教授在我困惑的心中,引发新的启示,犹如早春的夜雨,“润物细无声”。然而,当初我不理解为什么曾教授就外科若干生理学和病理生理学问题,给我个体化的,优惠的教学待遇。
曾教授终于下决心在北京协和医院建设现代化ICU。1979年,他推荐我去法国巴黎第五大学进修两年。临行前,他一再嘱咐我要重视学习危重病医学的系统理论,要知其然,知其所以然。同时,争取获得临床进修的合法资格。
1981年,我曾陪同法国访华医学代表团回国,乘机向曾宪九教授作了简单汇报。教授认为技术操作要熟悉,重要的是要了解某些基础理论的研究成果应用到临床之后,产生了哪些概念的更新。为什么血流动力学两大定律由Starling和Shoemaker制定,为什么序贯性多器官功能衰竭由Tilney等人发现,并衍生“触发机制”的假设,而我国没有人提出设想?目前,法国人关注的是哪些问题。
1981年,我留法期满问国。曾宪九教授抓紧时机,1982年创建外科ICU。1984年,按国际理念和先进模式,北京协和医院建立了中国第一家综合性ICU(8张床位)。他亲自为新成立的临床学科命名为“加强医疗科”。
(四)
曾教授深受Moore的影响。故事可以追溯到1942年11月28日在美国波斯顿,一家夜总会发生大火,烧伤死亡429人。大量病人涌入麻省总院(MGH)。一般外科医师热衷于用切痂植皮手术,治疗烧伤。Morre是医院的住院医师。面对所收治的114名烧伤病人,他觉察到烧伤后机体反应的复杂性。因此,他在Cope的生物物理研究所,和Cope共同探索烧伤引发的病理生理学改变,5年之久。1959年出版《外科病人的代谢治疗》一书(Metabolic Care of the Surgical Patient)是Moore的代表作,集中反映了他在1942年参加夜总会大火的救援工作以来,思想的转变。
宪九教授深受鼓舞,把北京协和医院外科实验室的水与电解质平衡和营养代谢的研究,及时纳入外科病人机体反应的整体框架。他的研究工作恰好为今后危重病医学在中国的发展打下了基础。
曾宪九教授的人格是在特殊的历史条件下,通过医学的科学实践和社会生活的磨励,形成和发展起来的。我在文革以及改革开放的特殊历史背景中,在北京协和医院见到了曾教授。曾宪九教授的人格影响着我人生志向的确立。已经丢失的时光只能勤奋实干加以弥补。矢之不渝,永不服输。曾教援的教导激发我的想象力和追求医学奥秘的好奇心。曾宪九教授是我的启蒙老师,我的引路人。
就这样,我选择了危重病医学。
2021-10-9
(完)